Thursday, 7 February 2013

FEELINGS心情日记: 突发事件


这一次回家的路程,感觉特别漫长。不一样的心情,就算是一样的路途也会不一样。厚着脸皮对上司暗示一番,整理完所有重要工作,就请了长假回父母家。心中有数的事情,发生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突然。

原来电视剧里的情节,当男/女主角临死前还能清楚地说出心中话,然后慢慢地头一别,手一甩,就闭上眼睛的情节,是假的。听我妈说,阿公那一个早上已经不断呻吟,呼吸心跳也随之薄弱,然后就那一瞬间,脸部露出挣扎的表情,静了下来,就像没了电池的收音机。之前的两个礼拜,阿公已经中风入院,一星期后出院回家,我还以为他好转了,可以渡过这个新年,却原来是院方已没能为他做些什么了。两三天以来连药物也咽不下,更甭说饭菜了。突然体温上升至热滚滚,再度送院,院方已无法收容他,要我们带他回家等。

那一刻起,长辈们不断诵经,集召儿孙,年纪尚小的晚辈目睹这一切也害怕地哭不停。他走的时候,虽说佛葬不鼓励哭哭啼啼以致往生者无法一路好走,但谁也忍不住那一滴泪。而我到达的时候,阿公已经入大屋,大伙也平静了下来。上了香,我望着他的遗容,双颊虽已瘦得凹进去,却一脸慈祥。守丧的那几天,斋菜相当丰富,我们笑说是阿公请我们的新年大餐。

夜深人静,我和表弟妹们守夜,让长辈们休息。翻开阿公的相簿,勾起了许多儿时回忆。阿公从中国南下谋生,在小镇里开了间杂货店,为人随和,做生意公道,无人不晓。镇里的人都称他为Marie叔,我阿嫲为Marie婶,而我们就是Marie孙。(这个外号来由不详,可能是店里卖的一种饼干,叫做 Marie饼。)窄小的店屋里像个迷宫,处处有宝藏-冰淇淋,糖果,饼干等。每每小住几天,都会顺手牵零食送入口,加上众多堂/表兄弟姐妹热闹不已,所以阿公家就成了我的天堂。

对于老店的记忆,有那个挂在门前天花板上装着零钱的MILO罐(方便找钱给顾客),有楼上大房地板挖了个五十仙硬币大小的洞(以察看是否有贼入屋),客厅旁门让我们嬉戏的一片空地(晚上关店了还有人敲门要买东西),还有大伙儿一层层地坐在楼梯口玩火车嘟嘟你要去哪里(玩不厌的简单游戏)。原来消失了的平凡时光,是最令人怀念的。

阿公寿辰时,桌上会堆起两碟高高的寿桃包(估计有百个),吃了两碗(一碗不够)龙岩米粉汤,晚上排队跟阿公拜寿,然后抓起衣服的下角形成包囊,让阿公放进红包,阿嫲放入一把黑豆。这个习俗,随着阿嫲几年前过世,阿公体力衰退后已经没有维持了。谈到这里,我一时感慨,已经好几年没有和阿公过生日了,每一次的“不要紧,下次再回去”,让我和阿公见面的次数少到只剩下农历新年。

守完五天,阿公入土为安,去和想念他(他也想念)的阿嫲会面了。一切看似回归平静,但有些情景就永远不复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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